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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便是祭祖大典舉行的日子，從宮裡到護國寺大約要花費半天的時間，所以便提前了一天出。除了前朝的些許大臣外，後宮裡也只有韶之晏與顧清歡同行。一行人就這樣浩浩蕩蕩的從皇宮來到了護國寺。
如今已是初秋，可天氣卻依舊帶著幾分炎熱。許是因為護國寺建在城外山上的原因，韶之晏倒是覺得山上的氣溫要更宜人些，不似在宮裡那般悶熱，反而是伴著山風帶著些許清涼。
韶之晏坐在馬車裡，有些好奇馬車外的風光，剛想抬手將簾子掀開，可卻又停下了動作，有些遺憾的將手收了回來。
今兒個可不是隻有韶之晏和顧清歡二人，朝中一些核心的大臣也隨著聖駕同行。今兒個韶之晏為了面子，可是起了一個大早細心打扮過，又從早晨便裝出了一副沉穩端莊有不苟言笑的模樣，好不容易撐到了現在，可不能叫那些大臣瞧了笑話。
顧清歡瞧著韶之晏的動作，便猜到了她心中的小心思，細細打量著身旁的女子，止不住的笑了起來。
韶之晏的容貌本就算是傾國傾城的，許時看久了她平日裡清新淡雅的打扮，今日這樣一副精心打扮過的模樣總是時不時便波撩到了顧清歡的心絃。
杏眸瀲灩、唇若點櫻，眉間用硃砂點綴著精巧的花紋，舉手投足間都流露出高貴和端莊。可在顧清歡的眼中，卻只覺得她的聲若黃鶯，酥麻入骨。眼波流轉，撥人心絃。
聽見顧清歡在笑自己，韶之晏佯裝惱怒的瞪了他一眼，嘟囔道“怎麼？是不是因為今兒個就能見到蘇茜茜了，所以你心情很好？”
知道韶之晏這會兒吃醋了，顧清歡的心情就更好了，眼中的笑意怎麼都遮掩不住，揚聲笑道“怎麼？吃醋了？”
韶之晏揚了揚眉，眼底帶著些許玩弄的神色，揚了揚嘴角笑道“臣妾只是好奇，若是貴妃妹妹知道，皇上將協理六宮之權交給了楠妃，不知她心中是何滋味？”
韶之晏和顧清歡悠哉遊哉的閒聊著，身下的馬車卻突然間停了下來。還未等韶之晏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便聽見馬車外傳來了宮人驚恐的叫聲。
“有刺客！護駕，護駕！保護好皇上！”
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陣激烈的打鬥聲。
兵刃相接出的冷冽聲，夾雜著吵雜的人聲，不斷地迴響在韶之晏的耳畔。韶之晏蹙起了眉，下意識護住了自己的小腹，抬眸一臉鄭重的看著顧清歡。唇瓣微動，剛想說些什麼，一支箭便從馬車外射穿了車簾，射進了車內。韶之晏瞳孔輕縮，身子向一側微微一躲，那支箭便貼著韶之晏的耳邊飛過，定在了馬車的門框上。
下一個瞬間，馬車的車門便被人從外面劈開，三支長箭直直的射向韶之晏。不過一個瞬息的時間，顧清歡便反應了過來。一把將她護在了懷裡，左手護住了韶之晏，右手持著摺扇，手腕微轉。
“當、當、當！”
三聲過後，三支箭都偏離了原先的軌跡，箭羽微顫，停留在左右兩側的木板上。
一顆煙霧彈不知從何處被扔進了馬車裡，黃棕色的煙不斷地飄出來，韶之晏心中生出了不好的預感，心中隱隱猜到了什麼，連忙握住了顧清歡的右手，用自己的衣袖捂住了顧清歡的口鼻。
韶之晏能感受到顧清歡的右手在微微顫抖著，方才那三支箭的力勁十足，顧清歡卻那樣生生的用摺扇讓箭偏離了軌跡，只怕一時半刻這手都是沒有知覺的。
“狗皇帝！拿命來！”
一個滿身是血的蒙面男子突然衝進了馬車內，手提長劍，抬手就將長劍刺向韶之晏。
那蒙面男子就在韶之晏的身後，而身前就是顧清歡，韶之晏能躲開，但若是躲開了，顧清歡怎麼辦？
這個念頭僅僅在韶之晏的腦海中閃過了一瞬，便忽而熄滅了。韶之晏能聽見長劍劃裂空氣的凌冽聲，能聽見馬車外宮人和大臣們慌張的呼喊聲，可這會兒卻不甚在意了。仰起頭，想要在瞧顧清歡一眼。可迎上的，卻是顧清歡堅定的目光。
顧清歡伸手將韶之晏攬入懷中，一個轉身，將韶之晏死死的護在了身後。
韶之晏在顧清歡的懷裡，看著那蒙面男子衝向顧清歡，眼睜睜的看著那長劍從顧清歡的背後，深深的刺入他的肌骨。聽見了肌膚被刺穿後出的細微的聲響，聽見了鮮血湧出傷口的聲音，聽見了顧清歡強忍痛苦，微弱又壓抑的呻吟。
男子眼底散出興奮的光茫，口中嘟囔著韶之晏聽不懂的語言。可韶之晏卻冷靜了下來，心中是從未有過的寒冷，拔下間的金簪，深深的刺進了蒙面男子的頸部。
似乎並沒有料到韶之晏會反擊，男子的目光之中滿是震驚和不甘，揚起長劍就要刺向韶之晏。
韶之晏用力將手中的金簪拔了出來，頓時，鮮血從蒙面男子脖子上的傷口裡噴湧兒出。那男子像是突然失去了力氣，手中的長劍掉落在地，捂著脖子上的傷口，瞪大雙眼，死死的盯著眼前的女子，可最後，卻揚起了一個陰森的笑容，就這樣失去了氣息。
黑衣男子的鮮血濺到了韶之晏的身上，濃郁的血腥味撲湧在韶之晏的鼻尖。韶之晏緊緊的抱著顧清歡，雙手努力的按著顧清歡的傷口，可是血卻止不住的流出，染滿了雙手，染溼了衣袖。
韶之晏這才現自己的整個身子都在止不住的顫抖著，心中像是被巨魔吞噬著，恐懼、不安、絕望，種種情緒不斷地在她的心間交織著。
“顧清歡……顧清歡，茯苓馬上就來了，你撐住，別睡。求你了，我求求你了顧清歡，你別走，別走好不好？”
就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樣，韶之晏只能一個勁的叫著顧清歡的名字，不斷求他不要閉眼。
聽著韶之晏充滿絕望的聲音，顧清歡的心整個揪了起來。想要抱住懷裡的女子，可身子卻漸漸沒了力氣，眼前的景色也被染上了黑色。
“早知……如此，當時就，應當……放你走。”
顧清歡虛弱的聲音像是被風吹散了一樣，手垂在了地上，整個身體的重量也都落在了韶之晏的身上。
韶之晏似乎聞不到鮮血的氣味了，鼻尖剩下的，唯有清甜又微弱的桃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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