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小說

第55章 小小的鼠洞 並非小題大做

天才一秒記住【風雨小說】地址:www.fyxs.cc

我辦公室的門開著,說話聲拖著滿屋的煙氣跑到了走廊裡。

凌經理說旱獺是地質專家,可不能隨便掏獺子窩。他吹著熱茶有鼻子有眼地說了一個笑話,是真是假只有他一人清楚。

多年前在草場經歷的一件事,也是一個鉛鋅礦,2o公里沿礦體走向連續打了多個鑽孔,沒有大的突破。在山窮水盡疑無路的緊要關口,地質科長在草原閒溜達挖野韭菜,無意看見一個旱獺洞口外面有一堆露頭礦渣,化驗結果驚呆了一片人,鉛加鋅品位7.3%。是旱獺救了這個礦,當年申請了找礦成果,當然成果的申請人不能寫旱獺。大草原有成千上萬的旱獺,缺的就是這樣的“地質專家”。

我笑著對額日敦巴日說“旱獺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辦公樓前面的看板裡有圖片和文字說明,不能知法犯法啊,礦工不能去幫嘎查滅旱獺。也許凌經理說的是個笑話,可細心揣摩揣摩是有一定道理的。”

額日敦巴日以前掏過不少的獺子洞,地面以下3米多深,走向接近2o米,有3.7平方米左右。洞裡藏滿了草、草根和草種子,與牛羊搶草。洞裡冬天藏滿了又大又黑長嘴的蚊子,夏天在草場溜達,厚厚的衣服都能盯透。他翹著嘴角說“凌經理說的這些,也許是個笑話。獺子窩多了不敢說,至少有4o多個,沒看到過黑黑的礦渣子啊。”

高擁華湊著熱鬧“這麼一說,旱獺真的不能下套了。也許我也能撞上一回好運,去草原溜達挖點野韭菜,磨點韭菜花醬,也許會在旱獺洞口外面找到一堆礦渣,6.9%品位也知足了。”

幾句玩笑話,勾起了高擁華的回憶。阿來夫的草場裡有露頭礦,獺子洞口有幾堆礦山渣子。他說“凌經理是地質專家,陪我去瞅瞅那幾堆礦渣子。”

“都是礦了,去瞅啥。”凌經理邊走邊塞給嘎查長一支菸,笑著說,“要是嘎查人手不夠,機臺可以抽人幫忙。是盡義務,不會要報酬的,也為保護草原做一點微薄之力。旱獺能找到礦,還要地勘公司幹嘛,鑽機轟轟的響,提鑽桿取岩心。要記錄好進尺,把岩心按順序放在岩心箱子裡,用紅油漆編上號。”

這幾年老鼠成災了,鼠洞幾乎連成了片。旱獺的數量不多,再有兩年就更少了。不讓掏獺子洞了,在洞口外下扣兒,把勒到的旱獺拿回去,聚在一起烤著吃喝酒。嘎查長接著說“嘎查從蘇木領回好多老鼠藥,過兩天要把藥全部投放到草場,嘎查人手缺,實在沒有招了,才找林礦派人手幫忙。”

我懷念第一次去度假村吃飯的情景,大大的蒙古包前有了望臺,有雕塑的惟妙惟肖的牧羊犬,有大大的勒勒車,有雄壯威武的蘇魯錠長矛。包內紫紅色的套瑙、烏尼、哈那、門檻,哈那杆上的那窩燕子在唧唧喳喳叫個不停。我回過神來說“人手的事,沒問題,這兩天停長電,工人放假了。嘎查晚上到度假村擺上兩桌,宰兩隻大羯羊,按蒙古族的方式喝酒唱歌獻哈達,也算是對參加滅鼠人員的犒勞。”嘎查長高興的站立起來,爽快的答道“小菜一碟,晚上我喊上蘇木長一起陪陪你。”

大大的蒙古包前的瞭望臺和惟妙惟肖的牧羊犬雕塑重新整理了油漆,顯得格外精神,大大的勒勒車一旁多了一堆方方正正的羊糞磚,蘇魯錠長矛比以前的也高大了。哈那杆上的那窩燕子還在,在唧唧喳喳叫個不停。我邊喝酒邊琢磨,為什麼這窩燕子這麼戀舊情,這麼多年從爺爺輩到孫子輩的不離不棄的戀著這個蒙古包。巴圖能像這窩燕子一樣多好呀,看在姐姐的臉面上,對礦山別有這麼大的牴觸,睜隻眼閉隻眼的對他的兒子多好啊。姐姐到草原“插隊”的第二年,巴圖就是嘎查長。

在滅鼠這個問題上,草原上出現了一個怪圈牧民在喊爹罵娘,政府在暈頭轉向,牛羊也跟著遭殃。嘎查長指著身後的一個個鼠洞說“這小小的鼠洞,政府頭痛,牧民鬧心。有人從馬背上摔下來。年年撒藥,老鼠不見少,羊草一年比一年少。”

巴圖在牧場溜達,死掉的貓頭鷹和禿鷲四周,有好多腐爛的老鼠。嘎查長拽著我的手,繞道避開了巴圖。

凌經理和高擁華蹲下來抓了一把礦渣,在手掌上用礦泉水反覆沖刷著打量著。凌經理靠近我說“這獺子有功勞啊,可別去套獺子窩了,是露頭礦。”

我腳一邊有2個臭老鼠,滿身落滿了蒼蠅。巴圖朝這邊走來,我們幾個轉身往前走,有意跺著他。

前幾年的假藥,老鼠自然就多了。老鼠打洞偷吃土蜂的蜜和幼蟲,土蜂少了,不能給羊草五花草和三葉草傳粉。靠風吹的那點花粉,草能生長好些嘛。老鼠多了,嘎查開始分藥給牧民,滿草場上亂扔老鼠藥。老鼠死了,貓頭鷹和禿鷲吃了腐爛的老鼠毒死了,鳥吃有毒的草種毒死。老鼠吃藥吃出了抵抗力,毒性小的吃了也藥不死。圍欄子把草場分成了一家一戶的,牛羊在牧場上溜達找草吃,踐踏得厲害,羊草五花草蓋不了地皮,牛舌頭卷著都吃不到,草根差點讓牛揪出來了,牛也要填飽肚子呀。 牛羊吃不飽肚子,更貼不了膘,更糟糕。 他指著牧草對額日敦巴日不滿意地說“到你這任該是第五任了,草場成啥樣了,嘎查對不住這片草場和牧民啊。”

我捅了一下額日敦巴日的右肋骨,讓他找個藉口支走巴圖。心想這小小的鼠洞能毀掉草原,難免有點小題大做,說不準又要拿礦山說事了。

“老嘎查長,您先回去歇著,歲數大了長時間站著腰腿吃不消。”額日敦巴日用手扶著巴圖的胳膊輕輕地說。他沒有找到更好的理由回答巴圖,嘴張了又閉,閉了又張,一個勁的在搖頭,沒有回答一句話。他清楚巴圖的脾氣,自己挨頓罵不要緊,俄日敦達來也跑不了。老嘎查長說的話在理,旗裡和蘇木的畜牧草監部門是幹嘛吃的,天天喝水看報拿工資,連個牧民都不如。滅鼠除了藥還是藥,藥點真藥也好,了一兩年的假藥。瞅著聚堆的人群,巴雅爾也擠了過來,挨近巴圖“不是我告黑狀啊。我在草原上就遇見好幾次,有人用煙火往土蜂口裡吹,用鐵鍁挖出那麼多的小蜂蟲,在油鍋裡炸熟了,當成了下酒菜。有人抓走了翅膀飛不動的小鷹。井口宿舍裡找不到,我立馬頭朝地倒著走。”他這是在巴圖眼前扇我的臉。

前天高擁華組織了一次檢查,看到井口宿舍裡有個鐵籠子裡放著一直小雛鷹,當場放進了草場,把籠子砸扁了。他要把砸在我身上的那一巴掌結下來,以牙還牙地說“要是你不能從鐵籠了拿出來,跪著走回家,行嗎?臉上那兩片皮,願意咋說就咋說,說出的話要負責任啊。”

巴雅爾倒驢不倒架地說“學會老鷹了,尾巴的毛張開拉出屎來,再飛呀,指定把小鷹藏起來了,你不用撅腚。”高擁華拽著巴雅爾走,始終後仰著不挪步,嘴裡辯駁的話停不下來。巴圖冷靜地說“還是那句話,來草原要守草原的規矩。土蜂不能掏,小鷹不能抓。小鷹長大了能幫牧民抓更多的老鼠。羊草五花草啥的長的密密的,牛羊吃飽了,肚子滾圓滾圓的,沙塵暴的天氣,會少下來的。”

井口鐵籠子裡得那隻小鷹是十多天之前的事了,巴雅爾沒親眼看見,是聽阿來夫說的。阿來夫也沒親眼看見,也是聽岱欽說的。巴雅爾把頭縮了回去。我沒說話,高擁華在巴圖眼前把他收拾了一頓“說話之前要動動腦瓜子,話說出口是收不回來的,這麼多的人都聽到了。為什麼不敢陪我去井口宿舍看,你心裡虛,不要往礦工身上潑髒水,潑出去的髒水能收回嗎?照樣也收不回去。你這是搬起石頭砸痛自己的腳,嗷嗷叫何苦呀,就怕老嘎查長心裡不添堵啊。”

巴雅爾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巴圖瞪了他一眼“以前不是這樣子的,說話沒個正經。有怨恨也不要說假話,會讓人看不起的。”

巴雅爾耷拉著頭,額日敦巴日的臉色漸漸高興起來。我趁著巴圖還沒離開,對巴雅爾溫和地說“你說在草原上遇見好幾次,礦工用煙火往土蜂口裡吹,用鐵鍁挖出那麼多的小蜂蟲,用油炸熟了在飯店裡喝酒。是親眼看到的,還是聽人說的。你把那人的名字說出來,讓我和老嘎查長聽聽,讓嘎查長給做個證。”

巴雅爾看了一眼岱欽,岱欽直搖頭,急忙把眼光移到巴圖身上。額日敦巴日跟我說起過這事,礦工用煙火往土蜂口裡吹,用鐵鍁挖出那麼多的小蜂蟲是收購之前的事情,是岱欽親口說給他聽的。

巴圖對我說“以前來牧區是走親戚的,很多東西鬧不機密。來草原工作了,要守牧區的規矩。鷹是安達,迷了路,向四周瞅瞅,能看到一個個圓圓的亮點,那就是鷹的眼睛,朝它的方向走,會看到水泡子和牛羊。要愛護護鷹啊。”他把語調停了下來,對額日敦巴日說,“不要聽蘇木的瞎吆喊,滅鼠不放藥,有人怪罪你,是我逼你這樣做的。鷹吃不到毒藥的老鼠,一年兩年堅持下去,貓頭鷹和鷹慢慢就會多起來,老鼠自然就會少的。其他嘎查和蘇木也會學過去,草原會慢慢好起來的。鼠洞少了,土蜂多了,傳粉就好了,羊草三葉草長得密密實實的,牛羊吃的不愁了,不貼膘才怪吶。”

巴圖臉上一道一道的溝兒拉平了。

巴雅爾出生那年,巴圖隨口給他起了個響噹噹的名字,叫國安。當時他的母親不同意,覺得彆扭,依然當著嘎查長的面樂呵呵的接受了,嘴裡一遍一遍重複著這名字起的好,起的好!嘎查長覺悟高,跟上了形勢,就憑這響亮亮的名號,這小子以後會有大出息,不能辜負嘎查長的一片期望。

巴圖瞅了一眼懷裡的孩子,仔細打量著像欣賞一件玉石一樣的仔細,左瞅瞅右瞧瞧地說“這孩子腿細細的長長的,跑起路來黃羊也趕不上。步大跑得快,會有大出息的。”大家哈哈大笑,巴圖也是合不攏嘴。鬧不機密是啥原因,後來改成了巴雅爾,活成了這把年紀,毛都白花花的一頭了,吐出來的話也兜不了底。

瞅著巴圖漸漸閉合了的嘴,我向左轉著頭,對岱欽說“老嘎查長為我擔心吶。殺個大羯羊,帳,記在我頭上。一個不少的都留下,陪老嘎查長喝杯酒。”

我笑著點頭,巴雅爾之前的名字叫國安,是巴圖給起的。

喜歡現實題材陳年往事請大家收藏現實題材陳年往事本站更新度全網最快。

如遇章節錯誤,請點選報錯(無需登陸)

新書推薦

我乃世間唯一真仙 無極神婿 高爾夫球場命案 從和前任上節目開始爆火 世界都要毀滅了,他還在划水! 青梅她又甜又軟 轉生成鬼王后我成了天與暴君的富婆